五黑框《青春疼痛物语》
关键词：五黑框，大过年打孩子
12:00-13:00/第十三棒《青春疼痛物语》
下一棒 @星遊雨
刚从华盛顿回国那段时间，他借住在今何在家里。上海龙阳路的一居室，藏在临街的居民楼后面，除了夏天以外，其他三个季节的阳光都需要以刁钻的角度漂移才能照进房间。阳台就是厨房，不到十平米的客厅里有一张沙发，那同时也是江南的床。
第一次带他回家的今何在介绍时脸一红，有点乱，他解释道，你凑合凑合，如果你后面没找到称心如意的房子，我也可以把它换成一张单人床。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偷偷瞟隔壁半开的卧室门。浅蓝色的条纹被子，深蓝色的格子床单，早上他去虹桥机场接江南，套上衣服洗了脸就匆匆出门，前襟到了机场还有水渍，被子当然更不会叠，胡乱地推到靠墙一边，与今何在装满珍藏精装本和绝版书的书架靠在一起。绝妙的反差。
是你在厦大的床单，江南很敏锐，第二眼就发现金庸的读本，我能看看吗？话音未落他已经走过去，今何在跟在他身后，像捧着琴的钟子期，露出听到俞伯牙问你能不能给我弹一曲的表情。
《悟空传》也出本了，今何在蹲下，小心翼翼从电脑机箱上的塑料袋里拿出提前写好To签的崭新书籍，答应你的，送你。他递给江南，对方果然露出一脸欣喜的表情，边笑边翻开扉页，看到内容之后脸上笑容加深。
这本书我要珍藏一辈子，江南信誓旦旦。他把《悟空传》塞回包里，把包丢在沙发旁的地上。对我来说它意义非凡。
媒体采访他们两个人，江南今何在，名字写在一起都像是五言律诗，严丝合缝，天作之合。那时候的上海是他们共同的奇迹。在清韵网站上偶然读到悟空传是第一个奇迹，得知自己的文笔也被今何在欣赏是第二个，能和曾雨一起创业是第三个。他们可以整夜聊天，聊文学，聊过去，聊得最多的是九州的设定。
作家适合和作家一起合租，他们在龙阳路住的第二年江南说，因为他们明白黑夜里写作的灵感远非白天可比，所以可以理解凌晨两点电脑前泛蓝的微光和瞪如铜铃的眼睛。
今何在换了电脑，他开始写作《羽传说》，扬言在每章写完之前绝对不给江南看。但江南会在他键盘敲击声停止的几分钟之后端着泡面推开卧室门，趁曾雨狼吞虎咽的功夫，他可以打开他的文档看个爽。
今何在从来不会说什么，最多用脚踢踢他的椅子表达不满，而作为杨治深夜为他煮面的回报，他甚至会主动刷碗。
你是惜物的人，江南评价他。
西坞，什么意思，你给九州新想的地名？有种蛮荒的水边的感觉，哦，惜物，今何在说，是啊，你从哪看出来的？
你的床单，还是大学时候用的。江南懒洋洋往床上一指，蓝格床单已经洗得泛白，却依旧干净整洁，有被人用洗衣粉好好浸泡过。我的都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午后的阳光里，今何在露出一个微笑。
他说，那很好啊，你这样也很好。
微博艾特又到了999+，虽然腐是他自己先卖的，但看到舆论爆炸，江南在兴奋之余仍然产生了一丝隐隐的不耐烦。他愤恨地把列表点开。同时艾特他和徐磊的，他无视了，只艾特他自己的罂粟花发言，他动了动手指点进主页拉黑，还有一些比较离谱，是同时艾特他跟今何在的，他点进去，发现CP粉就快狂喜乱舞了。
多好啊。他盯着那群被今何在称作“欢乐的姑娘”的群体和她们的CP超话，只要正主下场，就算是骂战也是粮。身为一个成功的商业作家，江南当然善于调动所有有利于他的资源。黑红也是红，当然是红。只要能保持热度，就没什么是不可以抛弃。
包括九州。
包括今何在。
当然，九州有一半版权在他手里，他是肯定不会抛的，虽然不如龙族，但是有钱赚谁会管那些呢？九州是一块珍惜的砖，尤其在他已经写不出那种文字的现在更显得奇货可居，需要等合适的时机，等到龙族缺那一块砖就能登顶的时候，他才能把这个秘密武器拿出来。
今何在不一样，今何在是他的流量密码。
江南又瞟了一眼屏幕，广场上CP粉书粉和唯粉开始掐架，一切都像他预料的那样合理地进行着。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又能没花什么钱就喜提热搜，正好可以为他抑郁症后的又一本新书造势。
唯一让他不那么开心的是今何在又下场了，以他熟悉的语气发出质疑和嘲讽。江南没回他，但他给今何在微博下的热一点了个赞。
你恨我……哼，你早就恨我，我早就知道。
是爱还是恨支撑着他们走到今日呢，江南想起在那个逼仄的小房间里发生的事。想起那些交谈，深夜相视而笑，出差前的叮嘱，以及擦过脸颊和耳畔的吻。他确信自己曾经是懂得今何在的，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加懂得。正因为懂得他，所以才会珍惜，所以才会自愿把两个人的人生纠缠在一起，所以才不会善终。
不是没想过换个人，也不是没想过把那些并不体面的骂战入土为安。今何在怎么称呼的？大过年打孩子。他们年年都打孩子，年年把这些过去的破事翻起来，翻来覆去地说。他不厌倦，今何在也不厌倦，到最后成了习惯，也成了二人之间的默契。
今何在说，你不会顾念旧情，这也挺好的。
是啊，江南从不顾念旧情，他是一个合格的创业者，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合作者，这话今何在很多很多年之前就说了。
他还说过自己是惜物的人，不——这一句是江南说的，今何在用的床单还是大学时代的，现在他们分手这么多年了，他还用着吗？
消息刷刷地弹出来，热一是他的新书，于是江南把心放回肚子里，爱和恨的乱七八糟是什么？他都不管了。心境不同，不再回头，就让他留在他该在的位置吧。江南淡淡地想，他打开微博编辑内容：
晚安，friends。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