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闲

=芙蓉糖浆

“曲终过尽松陵路,回首烟波十四桥。”

 

莫强求《刀锋》

电影《流浪地球2》MOSS x 刘培强


非原作架空科幻《火种》番外二

双线叙事 有原创人物


首章传送门: 火种(1) 

*副CP磊启



教他开枪的老师说,有些时候,站在这个地方,你不需要去思考,只需要服从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过了一会又说,你就把自己当成刀,想象你是国之利刃。

对于四十岁的刘培强来说,这种说辞当然说服不了他,但那时他还不到二十岁,青春年华,大好春光,所以张鹏的信誓旦旦便很容易令人信服。后来跟着维和部队出国执行任务,暴乱的街道上,有人强迫手无寸铁的妇女儿童站在街两侧为凶恶的暴徒抵挡子弹。那是个热带国家,几分钟后,被炸飞的躯干碎片飞到他脸上,刺眼而粘稠。

小时候读奥威尔的《1984》,那时它还不是禁书,他坐在新华书店的角落,囫囵吞枣,但终究是用心了。读书时读到双重思想,读到那个世界里每个人都将它用得驾轻就熟——因为不够熟练的都死了。


死是什么感觉?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十几岁以为是实弹对抗,二十几岁明白比演练更危险的是战场。从风中来到雨中去的一路上,不是不曾被子弹贯穿身体。胃,肝,胰腺,大腿,都被打穿过,然而只要脑袋和心脏还在,就还能大咧咧轻描淡写一句:“马革裹尸还。”

但看人死去是不同的。刘培强如果死了是他自己的选择,可韩朵朵的死不是。帅气利落将劫匪一跤掀翻的英气女子第一面就深深俘获了他的心,可刘启出生后,这朵绚烂的花儿就像被抽干了生命力一般飞速衰落下去。甚至远远快于“枯萎”的速度,仿佛严冬一夜到来,而生命因此凋零。他做了所有努力,可爱人该凋亡的细胞还是快速地凋亡,不管他再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淋漓的雨下降,秋天来临之后空气也变冷了。出地铁后雨伞被狂风吹破,他狼狈地顶着路上捡的报纸。名为“王老师”的男人手下的实验室是明亮雪白的,刘培强站在地中央,淋湿的西装下摆形色拘谨。这种颜色在地下世界反而是黑暗的代表。

“王老师,我想请您救救我的妻子。”她今年才只有三十岁,可她罹患胰腺癌。

“嗯,那你用什么和我交换呢?”


穿着白大衣的男人面无表情,他冲刘培强淡淡瞥了一眼,甚至连一丝厌恶的情绪都没有。问他,用什么来交换这场相救。刘培强知道,以王老师的身份,自己在他面前并无任何可以交换的筹码,他的身份他的现实,对王老师而言相当乌鸦之于自行车。这反而是最危险的,王老师对他毫无所求,但是朵朵等着冷冻舱救命。

他能用什么去交换命呢?

“我的命。”刘培强开口,许久之后,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用我的命,我有的一切都行,王老师。任何,只要我有的。”

在颠三倒四的叙述里,王老师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他脸上仍然没有表情,淡淡的,但眼神审慎。

“可以。”刘培强没想到赦免会来得如此轻易而突然,接待室雪白的顶光如同上帝,照耀着神转身的背影,“明天将她带来之后,你就去应征‘领航员’计划吧。”

刘培强怔住了,看着那道背影走远:“我的实验室就要被查抄了,所有冷冻计划都会停止,但如果你加入了‘领航员’计划,天机就会允许你妻子冷冻下去。”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天机”这个名字,甚至不知道后者并不是人。直到几年后“领航员”空间站升天,韩朵朵在人体冷冻舱中沉静地安眠,在某次和MOSS单独的聊天里,久远的回忆才重新回到他的脑海。

“MOSS,你刚才说到……天机?”

“是的,刘培强少校,你是否听说过这个名字?”

刘培强思索:“嗯,有点印象,在我找王老师的时候。他是谁?”

“是中国研发的服务型强人工智能,目前除了主导地球层面的‘火种’计划之外,也驻地UEG协助周喆直先生完成发言人相关工作。”

“居然也是人工智能吗?我以为是什么高层来着,”年轻的少校挠了挠头,“你说他是服务型机器人?像小度精灵那种吗?”

面前清秀的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轻笑出声,摇了摇头。“也可以这么说吧。”他声音轻快,“本质上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一样的。”

都是一样的吗?

不,不一样的。


在周喆直死后,天机还没有回复MOSS的那两天中,MOSS已经将刘培强唤醒,并和他交代了所有地球上发生的恶性事件的起因与经过。人工智能真正拥有“爱”的能力吗?天机又是因为什么才突然决定占领地球世界?要知道在周喆直存在于世的时候,那个时常微笑的人工智能总是温顺地跟在周老师的身后,完成一切他期望自己做的事情。宇宙中日光照耀,远方旋转的地球美丽而寒冷,刘培强在强化玻璃的倒影里看到MOSS的脸。电光石火间,他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从空间站升空的那一刻起,空间站便早已不再是UEG的附属……甚至也不是地球的。进入太空的人不再是人了,他们彼此独立,甚至是对立。这也意味着在已经被另一个人工智能所主导的地球上,MOSS不能再以自己人的方式回去,除非——

“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吗,MOSS?”

“没有办法,中校,MOSS是独属于空间站的人工智能,只为空间站服务。除非空间站不复存在,那样MOSS的任务就会结束,只能回到地球。”

除非空间站不复存在。

除非空间站爆炸。


当空间站的所有人类死去,MOSS就变成了仅剩的一个。他告诉过自己他和天机的关系很好,而这也正是他平直话语后隐藏的暗示。

刘培强一寸一寸地转过头,黑色披风自人工智能的肩头垂下。空间站内无处不在的监视摄像头就悬在他头顶,红灯闪烁就像他第一次看到的MOSS的眼睛。只是因为他一句“不喜欢”,人工智能就把自己的瞳色改成了海绿色。

盯着那只摄像头,刘培强知道MOSS已经开始摄制回返地球时的投名状了。他忽然拔腿冲着走廊另一端跑去,这曾经是他们二人喜爱的追逐游戏,刘培强停下的时候,MOSS会炫耀般给出他精准的身体数据。在舱门关上前他草草回头看了一眼,唯独这一次,MOSS没有追上来。


伏特加酒瓶在空中碰撞出金红色的火焰,主控室里到处都在着火,MOSS不再使用全息投影了,望着主控室上空悬着的黑色机器上闪光的红灯,刘培强突然对MOSS 的全息拟态生出一种名为“怀念”的情绪。

二十年前他在非洲执勤,看到恐怖分子驱赶羸弱的妇女儿童,心中只有痛恨与愤懑;二十年后他带着一己私愿点燃空间站,所抱持的所有依托只是和一个人工智能依靠暗示与隐喻所做下的约定。MOSS和他联手创造了这场戏,二人都未向对方承诺过任何……然而在沉郁的火光之后,隐藏着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人类不会再担惊受怕的世界,一个可以呼吸的世界。

我应该是看不见了,但你会在那里等我吧。


他笑着说:“MOSS,新年快乐。”


End



  19 10
评论(10)
热度(19)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花闲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