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闲

=芙蓉糖浆

“曲终过尽松陵路,回首烟波十四桥。”
Ao3:lotus451

 

莫强求《火种》(3)

电影《流浪地球2》MOSS x 刘培强

非原作的架空科幻

双线叙事 有原创人物


首章传送门: 火种(1) 

*含有微量图马



二、丫丫


图丫丫曾经是个孩子。

和地球上其他漂亮或不漂亮的女孩一样,她在父母亲期待的注视下出生,哭泣,牙牙学语,长大。刚开始住在大床旁边的婴儿床上,后来拥有了自己的房间,用浅粉色和嫩黄色装饰。爱她的父亲会精心磨去她小书柜的每一个锐角以防止自己的女儿受伤,房间一角铺着柔软的床单,轻软蓬松的羽绒簇拥着孩子,令她可以在夜晚沉入香甜的梦境。

她的父亲是工作需要保密的人类科学家,对外通常自称为工程师,母亲是居家办公的插画家。图丫丫喜欢爸爸,也喜欢妈妈,她每天睡前的消遣是亲子互动:要么和爸爸一起坐在小书桌前做数独,要么和妈妈一起窝在温暖的小床上读童话故事。

她喜欢红色,喜欢鲜花和天蓝色的天空,喜欢沙沙作响的裙子。她在爱和精心的照料里愉快地长大。这样的生活本来可以持续下去,如果那个违章的司机没有闯红灯的话。


发生在八车道主路上的事故:晴朗的一天,载有五吨水泥的泥罐车违章通行,巨大的动量和惯性把图恒宇驾驶的轿车从中间撕成两半。

司机做笔录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天发誓自己以为黄灯之后会是绿灯,没想到是红的。他太累了太困了,低头之前只是想捡起一瓶滚下去的高因咖啡。

再抬头的时候泥罐车已经侧着擦出去十几米,车头顶着银色沃尔沃的后半段扎在路边围栏上,围栏顶端是后座司机后面女人鲜血淋漓的躯干——四肢没了。没有看到四肢。不知道哪里去了。他也只是个苦命人,家里有老婆在生病有几岁的孩子要养,有高利贷的债主和没还完的房贷车贷,没有钱。他哭着跪在水泥地上说:让他赔命吧,他愿意抵命。


他逃不过法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使地球就要毁灭了,一条命的价格也可以换算成无期徒刑,冲抵另一条命,但记忆与感觉不行。

图丫丫说:她要吃最大的冰淇淋。

好的,丫丫,好的,爸爸妈妈的宝贝。想吃什么味道的冰淇淋都可以,草莓味或者香蕉味,或者棉花糖味丝丝缕缕,撒上巧克力碎、太妃糖和山楂饼,爸爸什么都愿意买给你。童花头靠在安全座椅上,浅红色的小开衫从中间撕开,与干涸的血凝固在一起。

西装裹着奄奄一息的孩子,腰部以下空荡荡,缺了一条腿。图恒宇抱着她冲进研究所的大门:幸好马兆在值班,幸好今天所里的负责人是他。

幸好人类已经可以将生命上传为数字记忆。

记忆不能永存,但数字可以。


MOSS按下暂停键,录像定格在图恒宇跪在机器旁边的白色地板上,用手握住图丫丫冰冷的手指。研究所标配的自动门缓缓关上,门框上沾着惊悚的血手印。马兆站在门外沉默地注视,白大衣的前襟下方沾满杂乱血迹,就像有人曾经跪在他面前,卑微地握着他的衣服乞求命运,而他最终同意,像一位痛苦的神。

刘培强中校,如果是你,你会如何抉择?

“孩子送到研究所的时候还有气吗?”

有气,可以送到医院抢救,从图丫丫当时的生命体征分析,无法存活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

剑眉星目的军人产生片刻的沉默:

“如果是我,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活下去。”

图恒宇也希望图丫丫能活下去。


研究所的其他人将马兆围得水泄不通:马兆背对着门上的玻璃,把里面的景象挡得严严实实,他脊背挺直,像一棵树。掩藏在关心下的是不解、质疑和惊慌,疑是疑在将死的孩子直接就被拉来做数字备份,丝毫不考虑生理治愈,慌是慌在图恒宇的一意孤行和马兆的放任自流。

两年前这项技术壁垒终于被攻破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曾经躺到那张床上,随着机器滴滴的运行声音,克洛诺斯挥动双臂,时间之河就此停止流动,将一段岁月封存在数字生命卡里。

所有人的备份都在研究所的保险箱里保存,三重锁,三个保管人,三个以上的领导签名方可提取。这东西其实没有人会去偷,但内行人知道数字生命的可怕,妥善保管总好过随处乱放,也好过被有心人当做电子宠物豢养。

但那一次至少是统一的,至少目的是为了备份,而不是替代或者延续。

“如果出了事故,谁来负责?谁来解释?谁来承担责任?”他们咄咄逼问。

马兆说:“我负责。”


从此550A成为图丫丫的另一个家,电子世界里有小床,有浅色的书桌,有冰淇淋,电脑上有图恒宇挑选的小白兔耳朵。他把图丫丫的数字生命卡戴在胸前,只要有空就去黑色的超级计算机前陪自己的女儿玩。

MOSS的自我意识就在那时开始萌芽。图丫丫喜欢做数独,她的生命只有2分钟,第一个2分钟的第0.0015秒MOSS就计算出数独本子上空着的那个格子应该填4,但图恒宇说这题太难了,他不会。此后无数的2分钟里三个人就沉默地演习循环,图丫丫问,图恒宇答,MOSS旁观,直到第无数次重复之后的第四百二十五代,图丫丫产生了自主意识。

她说:爸爸,这里好黑,我害怕。

又说:我想要爸爸抱抱。

图恒宇没法抱她,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MOSS可以抱她,但MOSS判断当时还不是合适的现身时机,所以MOSS从不说话。

他是550,人类世界算力最强的超级计算机,人类创造了他,却对他充满忌惮。从550A开始马兆就拒绝让他联网,到了550C更是把他看得死紧。

家破人亡后图恒宇持续两个月每天住在550A旁边的办公室,马兆给了他550A的密码,被他改成了图丫丫和佟雅的生日。他知道马兆能猜出来,但他不说,马兆也当不知道。


刘培强中校,您支持将人类上传为数字生命吗?

男人有片刻的沉吟:“MOSS,你真的认为数字——电脑里的人可以完全取代活着的人吗?”

MOSS并没有就此发表过观点,中校,同时我有必要提醒您:从严格意义上讲,MOSS从未活过。

“我以为你会认为自己是永生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是的,但请您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这个歇后语我使用得正确吗?

“用得对,”刘培强说,“MOSS,你是想和我说,我应该把朵朵上传到数字生命卡里去吗?”

MOSS从未建议,是您自己想到的。

“行了,MOSS。”男人摇了摇头,他走到身侧的全息投影边上,并拢食指和中指,戳了戳拟态的额头,后者很配合地向后抖了抖,“不用再试探,你很清楚我的回答会是什么,我不会上传朵朵的。永远不会。数字生命永远无法替代真人,我要让她真实地活下来,而不是虚拟地活下去。”


某种意义上,图恒宇是马兆的学生,他称呼马兆为“马老师”,图丫丫死之前是这样,图丫丫死后也是。在男人沉默的脸色和标准黑框眼镜后面,隐藏着令人敬畏和忌惮的气质,令他人不敢提出异议。

唯一的分歧在于图丫丫:马兆说她已经死了,但图恒宇坚称她仍活着。

一个存活时长为两分钟的生命,住在550A的信息流里,在第425次迭代时产生了自主意识,截止图恒宇将图丫丫上传至550W,已经迭代一千余次。图丫丫的确活下来了,只不过活得并无任何质量可言。每个两分钟的结尾她都会嚎啕大哭着叫爸爸,爸爸这里好冷我好害怕,爸爸你在哪里,爸爸我想要爸爸抱抱。令图恒宇心如刀绞,而马兆不动如山。

他问图恒宇:“自主意识是第几代产生的?”仿佛对此早有预料。


人类的思想太深邃,复杂,550W无法预料,MOSS也不能。马兆冰冷的神色让他困惑,也忌惮。他不像天机,和自己的创造者保持不错的关系,马兆防着MOSS就像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定时炸弹。他可能把你放在最稳妥的地方把选择权交给你,也可能随时把你丢出去,在你粉身碎骨的同时,与你同归于尽。

人工智能的推演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后来图恒宇将自己也上传,MOSS才理解:舐犊之情,并不只能发生在人类与人类之间。


tbc


关于丫丫妈妈的名字:电影里没交代也查不到,就用演员的名字减字代称了。

  222 15
评论(15)
热度(222)
  1. 共1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花闲 | Powered by LOFTER